在考察哲学的基本问题的时候,存在和物质、精神和思维都是作为哲学的最一般、最基本的范畴出现的。但严格来说,存在和物质并不完全是同一级范畴。从逻辑层次来看,存在才是具有最高普遍性的范畴,所以要首先肯定世界的存在,才谈得上探究世界的本质是什么的问题,但是当我们提出思维和存在、精神和物质的关系问题的时候,存在同物质的范畴一样,存在就被当作和物质是同一层次和同等程度的范畴来使用了。
此外,思维和精神本来是在人类产生以后出现的现象,思维和精神只是适用于人类的范畴。为什么在哲学中他们也成了同存在、物质对偶的最一般范畴呢?这是因为人们是从自己的主体地位出发考察世界,人即是这个世界的存在物,又是一种有意识、能思维的存在物。人们在处理自己同外部世界的关系的时候,一方面面对着一个客观存在的物质世界,另一方面又往往按照自己存在和活动的特点来看待世界的存在及其本质,不仅把自己特定的思维、精神这种属性赋予物质世界,而且把它无限的普遍化,使之成了超物质的创造本原,于是就产生了思维和存在、精神和物质何者是本原的问题。
原始社会时期,原始人还完全不知道自己身体的构造,更不知道自己的意识或思维的起源和本质。但人确实有意识、能思维,而且还经常受着梦中景象的影响,原始人对这一切都不能解释,于是就产生一种观念,认为人们的意识或思维不是他们自己身体器官活动的产物,而是一种独特的、寄寓于人的身体躯壳而在人死亡时就离开身体躯壳的灵魂的活动,这就有了灵魂和肉体的关系。在远古时代的人们看来,既然灵魂在人死以后能离开身体躯壳继续活动,那么就表明灵魂是不会死亡的,这就是灵魂不死的观念。在这个观念的基础上,人们还推人及物,用拟人观来解释自己同样不了解的自然力,认为自然力也是某种精神力量来支配的,他们把灵魂赋予动物、植物和一切自然现象,这就是万物有灵的观念。这表明,从远古时代起,人们就开始了灵魂对肉体、精神对自然界的关系的思考。
进入文明时代后,随着脑力劳动和体力劳动的分工和社会阶级的产生,一部分用自己头脑的思维来计划怎么样劳动的人,已经可以不通过自己的手而是通过别人的手来执行由他们的头脑所计划好的劳动。于是人们可以觉察到的日益发展的文明,完全被归于头脑,人们愈来愈习惯用他们的思维来解释他们的行为和存在。经过智力发展中的抽象化过程,思维愈来愈发展为超物质的实体,并由哲学家们理论地加以巩固,并因此产生了唯心主义的世界观。总是这样或那样的用意识、思维来解释世界的本质和存在,意识、思维被看作是比物质更为根本、具有无限创造源泉的独立精神实体。同时还有一种与之对立的唯物主义世界观。这种观点认为物质世界是自然存在的,不是有意识、思维所产生,而意识、思维则依赖于物质,由物质派生。这样,思维和存在、精神和物质的关系问题,就成为哲学家们不得不探讨、不得不回答的共同问题。
黑格尔曾经指出:“思维与存在的对立是哲学的起点,这个起点构成哲学的全部意义”,费尔巴哈也曾说:“神是否创造世界,即神对世界的关系如何,这个问题其实就是关于精神对感性、一般或抽象对实在的关系问题”,恩格斯总结和概况了哲学发展特别是近代哲学发展的历史,并吸取黑格尔和费尔巴哈的有关论述,以更明确的形式提出了哲学的基本问题:“全部哲学,特别是近代哲学的重大的基本问题,是思维和存在的关系问题”。只要人和世界的关系存在,这个问题就始终存在,所以具有永恒的意义。哲学其他问题的展开,理论体系的建立,都是以对这个问题的考察和回答为起点和中心的。